他长舒了一口气。人是轻松了,却有浓重的自我厌恶在膨胀。他跨出木盆,胡乱擦干身子,倒头就睡。
吃晚饭的时候,东生把他叫醒:“二郎怎么头发不擦就睡了,万一着凉怎么办?沈公子他们叫您一同吃饭呢,您去不?”
严徽忙爬起来,脑仁一阵晕疼。糟,别是伤风了?
宋沈二人也都显然沐浴更衣过。宋还干脆散着半干的头发,俊脸上怒气依旧未消,看着倒像一头受了委屈的狼犬,让人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脑袋。
宋沛今天花了点小钱,从内侍那里弄到了一点好酒好菜,说是要是庆祝揍了赵长鹤一顿,出了口畅快气。
严徽笑道:“冲着这桌好菜,倒巴不得你天天都揍他一顿。”
“二位哥哥还要做五日洒扫呢。”沈默苦着脸提点。
宋沛哈哈大笑,先干了一杯酒,道:“都是我太莽撞,惹祸上身。今日菜或不多,酒却管够。我们如今还能这么松快,就是因为我们还没正式入宫。可日后,谁也说不定会怎样?”
严徽和沈默都沉默了。
满腹才华卖入帝王家,为的是出将入相,而不是为了哄女帝一笑的。
况且女帝上有中宫东君,下有数位相伴多年的侍君和侍郎。他们这一百多人,将来又有多少能选入后宫侍奉君侧呢?
“唉!”宋沛甩了甩头,“这酒霸道,才喝一点就醉了。我说胡话,自罚一杯。”
沈默忽然问严徽:“严大哥,你想过如果没有被选中后,会怎么样吗?”
这话问得有些晦气,不过沈默总是一团天真,年纪又小,严徽不会和他计较。
严徽想了想,道:“我肯定不甘心就此回家的。听说上一次选侍君的时候,不少落选的秀生都被陛下赐了官职,虽然低微,却也是个体面的出身。我若返乡,并没有比这更好的前途在等我。”
“也是。”宋沛道,“既然都已进了京,不闯荡出一番成就,怎好返乡。我要是没被选中,就求陛下赐我去做个鹤翎卫。”
“那我就求陛下封我做皇商。”沈默笑嘻嘻道,“反正回家也是跟着我爹做生意,还不如为陛下跑腿儿。”
“严兄呢?想做什么官?”
“这还有得挑?”严徽哂笑,“不过若是能进兰台,做个小吏也不错。”
“严兄这么有抱负,怎么不去科举?”
严徽苦笑:“少时交友不慎,牵扯进了一桩科举舞弊之中,被判了个知情不报的包庇之罪,这条路也就此断了。”
宋沈两人一时无言。还是严徽打破冷场,举杯笑道:“曾有位长辈同我说,看世上江河千万条,贯穿九州四海。想去何处,若心中有路,便无处不达的。琼州位处帝国最西南端,距京城数万里,我也不也一路走来了吗?”
“说得好!”宋沛与他碰杯,“心中有路,无所不达!”
三人越说越开心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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